二人來到前堂中,太子黎世安已經在前堂大廳坐着等他們。黎世安劍眉星目,身量挺拔,氣質冷峻,出身天朝的他更是添了十分的上位者氣質。
「草民拜見太子殿下。」蘇滿樓俯身行禮。
「小滿,你我之間不必多禮。」黎世安扶起蘇滿樓,阻止了他的動作,冷峻的臉柔和地看着蘇滿樓。
「太子殿下,該有的尊卑之別草民還是應該遵守的。」
「你我何必如此生分。你和沈伯父這麼多年了還沒有和解嗎?據孤所知,晉安侯並沒有將你從族譜中除名,你還是父王都認同的晉安侯世子。沈伯父年紀大了,他很想你,孤最近見到他,這些年經歷這許多已經是精神大不如從前了,你抽空回去看看他吧。」
蘇滿樓垂眸不言,鮮艷欲滴的紅唇緊閉着,平時妖冶張揚的臉也安靜了許多,更顯得整個人有着一種沉靜含苞待放之美,黎世安只是看了片刻就覺得心臟都跟着跳動地厲害。
他從小就和蘇滿樓相識,二人關係雖算不得多親密,但也算得上是朋友,本來他相信若不是突然來了個顧清辭,他該早就和蘇滿樓關係更近一步了,沒錯,他喜歡蘇滿樓,從見到蘇滿樓的第一眼就喜歡上了他,或許蘇滿樓不一定喜歡男人,但大黎王朝向來是民風開放,男女婚嫁之別限制並不多。
「呵——」蘇滿樓吩咐畔貝下去背茶後,坐在前廳偏座上,殷紅的嘴唇輕啟道,「聽說太子殿下,已向晉安侯下了聘書,求娶我?確有此事么,為何我從不知太子殿下竟有此般心意?」
太子俊逸的臉稍顯薄紅,黑曜石深色的俊眸在燭光中熠熠生輝:「是孤太倉促了,孤這麼多年從未和你直言過孤的心意。小滿,你相信孤,雖然大黎律例不容男子為正妻,但我和你成親後,必不會再娶其他人,這一生一世我都會對你好的……」
「殿下是不是誤會什麼了?你覺得我會是甘為**的人么?」
「若是顧清辭呢?你會心甘情願嗎?」
聽到這個名字,蘇滿樓心中一跳,心口一陣隱痛浮上,連帶平靜的狹長雙眸都浮起一絲悲意。
「果然,換做是顧清辭你便是不會抗拒了。孤是大黎唯一的太子,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孤是天潢貴胄,你是覺得孤配不上你嗎?還是說你覺得顧清辭才能和你相配?可故人已逝,你還要沉浸在過去嗎?」
蘇滿樓倏然站起,紅衣獵獵作響,絕色妖艷的臉上帶着一抹笑,如寒雪之中綻開的一抹牡丹,嬌艷卻冷意十足,掌下團起一股勁風:「你以為你是太子,我就不敢打你嗎?你猜是你的侍衛來的更早還是我出手的更快?管你是太子還是皇帝,大爺我不喜歡就是不喜歡。」
太子黎世安雙眼眯起一條縫,久居上位者的氣質十足,毫不慌亂,甚至還端起了桌邊的茶具細細端詳,緩緩開口道:「何必如此激動。小滿你總是這樣,話還沒說完就開始急。」
「既然如此索性孤就把話說開了吧,自父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後,疑心病卻越來越重,他覺得現在的各方割據藩王公侯勢力太大已經威脅到了他的地位,想削藩整治,集中收權,你覺得他會先從誰身上下手?是實力雄厚的各地封王,還是天子腳下的無兒無女勢單力薄的晉安侯?屆時你覺得十年前的蘇伯公慘案會不會再度上演?」
「孤想保你,與你成婚,進而晉安侯爺自然也是成了國丈,這是最好的辦法了。十年前蘇府事變孤能一意孤行不顧其他人反對竭力保下你,如今孤也能保你一輩子,你相信孤,好嗎?」
蘇滿樓停下了動作,可還是邪笑道:「你覺得我在意沈斌的死活嗎?再說了,都是男人,憑什麼你覺得我需要你保護?」
「你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孤,孤了解你,你只是嘴硬心軟。沈侯爺是你這世上為數不多的親人了,你不會不顧及他的死活的。」黎世安還是捕捉到了蘇滿樓眼裡的一絲猶豫。
「太子殿下可真是巧舌如簧呀,說是舌燦蓮花也不為過。將自己的私慾趁火打劫說成大義凜然,以前貧僧只聽說過綁架人質,現在算是見識到什麼叫道德綁架了。」清潤低醇的嗓音倏然自門口響起。
二人回頭看向門口,一道修長高大的黑色身形出現在二人眼前,清俊纖塵不染的面龐帶着溫雅的笑意,正是慧寂大師蓮池。
無視一旁眼帶怒意的黎世安,慧寂只是專註地看向蘇滿樓,眼角眉梢都是柔的化不開的溫柔笑意,雙手合掌道,「蘇公子又見面了。」蘇滿樓也直視着他的目光,狹長冷艷的雙眸多了一絲疑惑,「蓮池?」
黎世安看着這二人一副視他若無睹的模樣,心中不安生起,最擅長的情緒管理此刻也失了些許分寸,他自詡見過的高手不說一萬也有一千,其中佼佼者無數,可此人武功完全無法預測,竟是深不見底。而且不知道為什麼,他總覺得慧寂很熟悉。
「太子殿下,很抱歉,貧僧怕是要奪你所好了。」慧寂拿出一個明黃的聖旨,扔給黎世安。
黎世安雙手一揚,穩拿聖旨,打開逐句仔細查看,葉辰蕭初然真是父皇的筆跡!沉聲道:「你是如何求得父皇的賜婚的?」
慧寂清俊的臉上依然帶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:「殿下不會不知道陛下一直在尋求長生之術吧,正好,貧僧精通此法,獻給陛下一枚長魂丹,陛下不僅舊疾全除,龍體煥然一新。長久服用此葯,長生不老又有何難。」
「哼,慧寂大師真是好大的本事,如此丹藥煉製一顆怕是也耗費許多吧。只是不知,堂堂佛門中人,竟還會貪戀紅塵,也是令人匪夷所思呢。」黎世安出言嘲諷道。
「非也,不是貧僧貪戀紅塵,而是這佛門中無蘇公子,貧僧只好來這俗世中來尋了。」
「砰——」倏然,一道極其霸道的內力分別向二人擊出,二人側身躲避,可那掌風絲毫不停,追着兩個人狠戾地劈下,出手的正是一直沒說話的蘇滿樓。
「你們兩個,都給我閉嘴!」額角青筋暴起的蘇滿樓忍無可忍道,「都給我滾出去,竟敢在我哥的靈堂說這些腌臢之事。」紅衣伴黑絲揚起,狹長冷艷的鳳眸升騰一股怒意,手下動作不停,將黎世安和慧寂逼到大門口。
實在是忍無可忍!這兩人竟毫不顧忌地爭搶同為男人的自己!自己倒像個女人一樣被爭奪不已,真是讓人火冒三丈!
「大膽,竟敢對太子殿下動手!」門口聽到動靜的太子侍衛正欲還手,卻被慧寂定在原地,動作之快,根本讓人看不到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的。
慧寂極快地閃到出手的蘇滿樓身側,捏住他的手腕制止他的動作,對門口站着的太子說道:「陛下大病初癒,還在宮中等你回話呢,貧僧此番也是來傳話的。」
黎世安不敢多做耽擱,抬眼陰沉地看了慧寂一眼,帶着侍衛轉身走了。
一切安靜下來後,偌大空曠的前廳只剩下了蘇滿樓和慧寂。
「蘇公子,先平復情緒,你早年練的摧心掌太過霸道,導致後面出招次數越多也越來傷身,如今脈象已十分混亂,已成毒有干擾心性之兆。玄機寺有一安魂心法,與你的內力陰陽調和,可平心靜氣,也可解這摧心掌餘毒。」慧寂不置可否將蘇滿樓拉到椅子上坐下,運掌將深厚的內力緩緩輸入蘇滿樓體內。
蘇滿樓心下浮起一絲異樣,慧寂已經是第二次幫他了,同樣是學武之人,內力何其寶貴之物,別說是陌生人,就算是親兄弟也不可能如此大方。
「你為何要三番五次幫我?」